💚搞搞搞搞💚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条你】👑X你:Dream in dream

十八夜✨💫

十八春第二部


    【第五夜】

            

      思旧梦

/条你,BG

李帝努X你

    (一)

1956年,台北。

“哎,李诺,等会儿咱们上长春路新开那家酒吧去喝杯东西!”

一只篮球在教室的石泥板上弹起,蹦蹦跳跳砸上了正在发呆人的课桌。

“扬扬,你别闹!”

倚在冰凉墙壁上的白衣少年皱了皱眉,无奈地对着眼前这个嬉闹跳脱的大男孩叹了口气。

“李诺你怎么了?”

刚才还在笑闹的男生拉起了身边的凳子,严肃坐正,关怀着他的兄弟。

“哎!没什么!”

叫李诺的少年忽地站起,飞速收拾好了书包,大手一挥。

“走!扬扬,我们去喝酒!”

又带动一阵窸窸窣窣凳腿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八月末,酷暑热气已经逐渐消散,路边蓊郁的树叶枝丫间夹了一个猩红煤球似的太阳,火光闪耀四射,铺红了蔚蓝的整块天布。

坐落在台北市一角的一线石砖房子里头,回响着南腔北调,各省各地的味道杂融在一起:湖南的剁椒鱼头、山东的海味蛤蜊、河北河南的烧饼烩面……

这是眷村,是用来安置撤退军民的房舍,大势已去的军队,丢了大片河山,仓皇狼狈逃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孤岛上。

上头每年都信誓旦旦说要打回去,可是,一年又一年,原以为这里只是暂时的避难处,没想到,你们就这样安定地住下来,梦里不知身是客,故乡的山明水秀只能存在回忆里了。

好不容易才送走隔壁热心闹着要给你说媒的湖南婆。你抱着手臂,靠在屋中央的木椅上,不时焦急地抬头斜乜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脑袋一片胀痛。

“李家小娘子,我说女人过了三十就不值钱哩!你年纪轻轻的,犯不着白白浪费青春,这次说的这个对象是哈尔滨那边跑船的一个伢子……”

你甩了甩脑袋,不停地用手按揉着太阳穴上鼓噪的疼痛,伸长脖子往门外探看去。早就过了放学的时间,家里那位小孩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莫非他还在为那天的事情和你怄气?

“阿嫂!你可不可以不要嫁人!我……我长大了,可以照顾你的!”

少年握紧拳头,咬住下唇,坚定而真挚。

“小诺啊……”

“阿嫂,你不必说下去,我明白了。”

缓缓关上的大门隔开了少年泪水盈盈的眼睛,那道泪光,一圈一圈荡进你的心间,恍惚间,你从里面看到了故乡投影在江心的那片云。


(二)

1948年,桂林。

“土家的姑娘哟,在吊脚楼上望呀么望月亮……”

缥缈幽远的歌声从山的那边飘过来,夹着屋前如弓的哗哗流淌的潭水,唱得人心神荡漾。

桂林城的一家小酒馆里。

你站在柜台前,把头深埋进账本里,憋着一口气,青白的脸皮涨得通红。

桌台前满满当当围了一圈荷枪的军人。

“我说桂林的山水还真的是养人啊!看看小姐这水洗出来的皮肤,灵透秀气的凤眼,处处都显着这小城的青山绿水哇……”

你又羞又恼,“啪”一声合上了账本,正色道:“军爷!我们这儿还得做生意,您要是不吃饭,还请起开。”

“张副官,你们在做什么!”

背后传来一声掷地有声的怒斥,你踮起脚尖,对上了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

那人的光芒太过旺盛,军帽低低地罩着,看不清五官,只有亮的惊人的眸子,还有两道斜飞入鬓的浓眉显出来人的英气十足。

“军纪忘了吗?”

“李连长!下官知错!”

调戏你的副官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闭上眼睛。

他摘下军帽,从腰间拔出枪,靴子踩在地板上,枪口抵准了副官的后脑勺。

“崩”

枪声划破宁静小城的天空,刚刚还笑作一团没个样的军队立刻安静肃穆起来。

“军纪严明,以后谁敢再犯!下场就和张副官一样!”

话音落地,他走过来,微微点头对你抱以歉意,你颔首回礼,这下才仔细瞧清楚了他长什么样子。

“土家的姑娘哟,望月亮,二八年华咯,思情郎……”

那天以后,那位叫李帝努的青年军官经常带着他的军队到你的酒馆吃饭,一餐一点就是上百碗,不仅堂食,还外带。

你伏在柜台上,手指慌乱地拨着算珠,眼睛四处乱瞟,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坐在窗户那桌的他身上,那人永远坐得端正,吃饭的样子永远文雅。

你的目光从他刀斧劈过的五官,再到锋利的侧脸线条然后一路往下移,他脖颈那上上下下滚动的喉结好像在对人发出诱人的邀约。

天哪,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慌忙收起了用来装样子的算珠账本,准备逃离现场。

“小姐,咳咳,我想冒昧约您去花桥上骑马赏漓江,不知你……”

一个宽大的身影挡住了你前进的步伐,你撞上他结实的胸膛,侧过脸,害羞地点点头。

马蹄滴滴答答扣在花桥的石板砖石上,他的双手放在你的腰两边的拉环上,帮你固定好位置,温热浅薄的呼吸喷在你的发顶,你感觉全身发热,不自然地在他怀里扭动着。

他倏地把手一收,环住你的腰,你脸一红,不敢再动。

清澈的漓江缓缓从你们脚下淌过,四周环绕着蓝天白云山青水秀。

花桥、漓江、桂林城留下了属于你俩的独家记忆。

“土家的姑娘哟,穿上我美丽的嫁衣呀,盖上亲手绣的红盖头哟,盼呀盼情郎……”

这一年,你十六,李帝努廿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披上如霞般艳丽的嫁衣,在热闹昂扬的军乐奏礼声中,嫁给了他。



(三)

1949年

“小诺!快走!”

“不!不!我要等我哥!我要等我哥!”

小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长长的睫毛上凝满了泪珠,嘴巴向下撇着。

“你哥死了!他死了!我们再不走就赶不上军眷的运输飞机了!”

你急得跳脚,强忍住新婚丧夫的剧痛,用力拉着这头犟脾气的小蛮牛。

“你骗我!你骗我!我哥没有死!”

没想到这个才十岁的小孩子力气居然这么大,你怎么拖也拖不动。

城里火光冲天,寂静的桂林夜城上空被蹿起的火焰染得血红,军队打了败仗,忙着撤退,没想到上头居然狠心下令烧了城。

“啪“

你没有法子,只好一个耳光闪过去,看着小孩儿脸颊上清晰的五指手印,你内心也是凄楚无比,急忙搂过他,放声大哭道:

“他没了,以后小诺只有阿嫂了,阿嫂会像你爸妈和哥哥那样照顾小诺的!”

小诺在你的怀抱里慢慢镇定下来,你怜惜地为他揩去眼泪鼻涕,他瞪着老大两颗眼珠,可怜巴巴地望着你。

六年前,李帝努和李诺的父母死在了重庆大轰炸里,不幸丧生于鬼子的飞机大炮。

那时,李帝努在西南联大上学,毅然参加了学生兵,誓要报这国恨家仇,而李诺才四岁,被寄养在重庆的养育院,等抗战胜利了才被跟着桂军打战的李帝努接到桂林。

而如今,李帝努死在了和自己人的战争中,死在了苏北的一场战役里,留给你的是一个半小不大的孩子和余生漫长的寂寞。

你搂住李诺跟着人群向前挤,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桂林城,这一眼,是告别,也是永别

花桥,马蹄,漓江,山歌……

这里的一切将永远成为你梦中的光景。



(四)

你又一次从桂林的梦中醒来,身下躺着的地方是湿热烦闷的台北。

彻底带走台北八月暑气的是一场台风。

这夜,窗外电光雷鸣,暴雨肆虐。

你和小诺不得不起身堵门扫水。

“小诺!小诺!”

“阿嫂!别管我!担心啦!”

挽起裤腿用身体使劲堵门的少年微着弯腰,控制不住地喘息,对着屋子正在狼狈地扫水的你大喊。

噼里啪啦的闪电砸击摇晃着窗子,刺目耀眼的白光明晃晃地打进来。

你看见,那片灰白泻在只穿了白色无袖衫的他身上,敞露的两只手臂浸上水珠,干净利落的肌肉线条宣告着少年的初长成。

崩起的一根一根的青筋就像蜿蜒盘旋的曲江,显示了出他早非当年在漓江畔羞涩唤你“阿嫂”的那个瘦小孩童。

费了好大劲,出动了屋里所有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门板终于被严实地堵上。

他提起裤管,趟着水走过来。

“啊啊啊!你慢点!”

你也迎过去,语气里既有关切着急还有你不曾发现的柔情。

脚板不小心被桌腿绊住,由于惯性,你不慎向前跌去,还好眼前的人反应快,伸手抓住了你的手臂。

你们手抓住手,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僵在了原地,当下你们谁也不敢乱动,这是关键时刻,谁也不敢行差踏错,你们清楚知道,行错一步,就再也无法挽回。

少年白皙的脸颊上混合着汗和水珠,像珍珠一样大滴大滴从鼻子的曲线一路留下。

他精美的鼻梁滑得发光,经过撒泼进来的雨水洗涤后更加亮滑,一圈一圈红晕从他亮白的两侧渗出来。

“帝努?是你?”

这又是梦吗?记忆里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庞和眼前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你的耳边好像又隐隐约约飘来了对面土家族妹娃的情歌。

这是桂林吗?你回到桂林了?

“弯弯的月亮哟,照呀么照过来,照进新郎的眼里哦……”

新婚之夜,他挑开你的红盖头,你们并肩坐在床沿上,春宵苦短,高烛燃尽,你们急切地解着对方的扣子,往床帷被帐深处倒去。

是梦吧,是梦吧

沉沦吧,堕落吧

有一股爱意从你的心底喷薄出来,继而流遍了全身,好像被大雨冲刷过一样,你感觉自己的肌肉有一种均匀的波动,只觉得一团火在烧,又暖又软……

直到眼皮子上铺满了深灰色的光,你裹着湿漉漉的身子,终于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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