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东你】十七岁
*人设OOC，非现实向
接受文明骂我
不要上升真人
该系列故事发生在一座堕落的城市
由小清新递增到重口
就很无聊的第一篇/
灵感来源：
侯孝贤《风柜来的人》
@Czeni ，不知道算不算甜
Prologue#
N城
是一座纸醉金迷的城市
在这座被钢筋水泥包围的欲望森林里
每个人的情感是被割裂的
每个人都是冷漠却孤独的
霓虹里的鬼魅
摇摆的舞步
破碎的酒杯
堕落的城市
在锅炉上翩翩起舞的火苗
汽车摩擦赛道时迸裂闪耀的火花
宿醉拥抱在一起藏在浓稠的黑夜里痛哭的男男女女
而城市不过是文化的符号
在这里，梦境像真实
而真实却如幻象
在这里，
所有的情绪都是灰色的
一切的记忆都是潮湿的
在这里，一切皆有，万物可期
喝一杯醉生梦死酒，将前尘旧梦抛之脑后
十七岁
灿你/东你
（一）
高考放榜前的那个暑假，
你从家乡漂洋过海前来N城做工
很早就来N城打工的小表姐介绍你去一家地下台球室做服务员，工作日常就是帮客人整理摆球、扫扫地、做做清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段位置的原因
台球室总是门可罗雀，临到深夜才会有零零星星几个提溜着啤酒瓶染着五颜六色头毛的青年过来打球。
湿闷的雨季里
你窝在前台的狭小空间里
捧着一本杂志
思绪被系上了铅块，一点点沉下去
雪白墙壁挂着的那只钟表的指针滴滴答答走着，和你捉起了迷藏
“笃笃笃”
一只曲起的手指叩上了台面，你的视线追着那手指停在正咬着嘴唇扑闪大眼睛的小男生的脸上。
“给我开一个台吧，谢谢。”
揉揉迷蒙酸胀的眼皮，你打开了电脑的文档
“唔……好……”
他的手臂撑着桌台的边缘，突然凑过来，狡黠一笑
“你……是新来的吧？”
“嗯……”
你还在找登记资料，随便地敷衍他，再抬起头来他人已经不见
“喂喂喂……”
他把台球杆背到肩膀后，走到了一个台子前，高喊着：
“这个台子……127号，我的固定number！”
你站起，想阻止，
奈何他已经走到127号台子前面，弯下腰，抬杆撞起球来。
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紫色的
在绿色的幕布上撞击，滚动
Brovo！杆上开花
你不由得暗暗叫好
看出来你暗潮涌动的情绪
他转过身来，对你勾了勾手指
你耸耸肩，没有半分扭捏，接过球杆，扫完了桌上剩下的球。
班级群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阶级暂时没有明确划分出来，大家都还没有在为未来苦恼，仅仅只是卸下重担压力的轻松和小小放肆。
这段时间，多么宝贵，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高考前
在复习累了的间隙，你会趴在课桌上，计划高考后，时间该怎么安排，策划着七七八八的活动。
应该来一场旅行？约上同学好友，给自己三年的青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细细一想，自己好像没有玩得特别好的朋友，且资金不够，于是只能作罢
那么，把高考前那些囤的电视剧电影小说都看完吧？
可是电影看了一部又一部，看痴男怨女分分合合，套路差不多摸了个透
于是你的由一开始的感动落泪到后来的冷眼旁观
高考复习期间，你每天最怕的事情是早上起床，闹铃一响，虚幻中的噩梦结束，现实里的噩梦又开始。
高考考完后，你每天最怕的事还是早上起床，闹钟一响，却赶走不掉笼罩在你身上的梦魇，醒着的你睁大眼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汗湿的身体黏在凉席上。
你蹬起双腿，在空中画着圈。
去远一点的地方吧，丢掉苦恼，忘掉前尘往事
说走就走，你背上了书包，来到了和家乡的小镇完全不一样的花花世界。
窝在这个狭窄湿闷的地下室，每天耳朵里充斥的是那些五颜六色的撞球在台上滚动的咕噜咕噜声
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繁华都和你没有关系，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专注思考，思考怎么让台上的球悉数落入袋中
“口干了？饮杯东西解解渴吧！”
你接过眼前人递过来的啤酒，好奇地盯着透明的杯子里冒着咕咕气泡的黄色液体。
“放心！不会落毒害你的！”
他坐在台子的边缘，两条腿在半空中晃啊晃，探过身子来，不老实的手弄乱了你的头发
“莫非……你不敢？”
哔！多么小学鸡的激将法，多么拙劣幼稚的手段，你还是上钩了，在他极力克制住狂喜的注视下，你端着杯子，一股脑灌下这苦涩的液体。
“咳咳……”
第一口，苦涩无比
你吐吐舌头，喷出一点点
第二口，好似有点上瘾
你端起来，又咽下一点点
人是最复杂奇妙的动物
有时候，黄金万两，香车美人都不能让他开心
可有时候，一杯酒就可以瓦解他的情绪、意志
饮下第一杯，就想喝第二杯
你愿意，把灵魂交给酒精。
……
夏夜的晚风籁籁拍着你醉红的耳朵，
城市的街景此刻虚幻成一条只有颜色的带子
你趴在巴士的栏杆上，看着这条流动的彩带，思绪也被夜风吹走。
有凉丝丝的雨点飘过来，迷住了你的视线，你回过头去，惊讶地发现台球室里的127号少年也在。
视线相对的那一刹那，尴尬的氛围在空荡荡的双层巴士的露天层处跳舞，于是，你们又同时把面转过去，眼神却忍不住往后瞟。
两条手臂和约好了似的，在凄迷如幻境的夜里舒展开，有雨点跳了上来，冲刷掉你手臂肌肉的酸痛。
时间像台球室挂着的那块几分板上画的正字，过一天，画一笔，等到板上画满正字的时候，高考成绩也就出来了。
查分网站一直显示“loading”，你的心情也跟着正在转动的小圈慢慢漾开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不上不下比较尴尬的成绩，你不求优异，只要刚刚够用就好
已经在这座城市呆了快一个月的你看到了广阔天地，自然不肯回家乡那个小鱼塘安稳谋生，你没有很大犹豫，第一志愿填报了N城的一所普通大学。
“哦，那你做完今夜就不干了啊？”
“嗯……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了……”
你划开手机，看着老板打过来的酬劳，确定好数目，环顾了四周，目光不经意落在了空荡的127号桌子上。
“哎，真奇怪……127号桌的客人今天怎么还没过来……”
你小声嘟囔，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那个人，眼睛一直斜瞥着老板脸上的表情。
老板埋头在整理资料，没有注意到你内心的波云诡谲。
“127号？……你说李东赫那小子咩？他今天没来哦？那可能是他要在家凑弟妹吧……”
你点着头，走到127号台前，少年伏腰趴在桌上打球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
还在絮絮叨叨的老板彻底成了无声的背景，
鬼使神差的，你走到了127号台前，严格来说，你和在这个台子前打球的少年连话也没怎么讲几句，唯一的交流的方式就是在台球桌上。
翘起的球杆，咕噜咕噜滚动的彩球
他在你进球时对你竖起的大拇指
无声的画面不断在你的脑海里reply
你边走边摸着台球桌，手慢慢伸向了桌台的抽屉
（二）
“哎！bro！你今次怎么这么晚才来？”
李东赫放下身上背着的外卖箱，咬下手套，伸出手和前台的人碰了下拳
“啊！我今天送了个郊外的单子，耽搁了。”
“怎样？我127的台子没人吧？”
从前台那边飞过来一罐啤酒，稳稳当当落在他怀里
“放心吧！老早就预你了！”
李东赫对着他挑了挑眉头，拿起球杆，在屋子里四处打量，转来转去
他的视线，像是在茫茫大海里追寻的一艘失去航向的帆船
末了，未果，他叹口气，踱步到127球台边
好奇心是毒药，一点点爬上他的心头，思索再三，他还是开了口
“那个……我说，今天，你家那个服务生没来上班哇？要老板你亲自招客了？”
李东赫架起球杆，语气里不无怅然和失望
“哎呀，人家可是要正儿八经去念大学的人……不像你这样，日日泡在台球室里头，无所事事……”
撞击球的杆子顿了一下，落了个空。
火车在山林桥路间穿行，李东赫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盯着窗外流动的世界发呆
他的手里，还攥着一只保温杯
这趟即兴而来的旅行给了他许多思考，在只拿到一个模糊的大概地址后，他只身踏上了追寻之路。
她住的小镇不大，一家一户的敲门应该可以找到，可就在他终于找到她家后，却被告知她和同学去外地旅行，根本不在家的消息
听到这则消息，他不是没有失望的，可在失望的同时，涌上心头更多的却是庆幸
提到嗓子眼里的一颗心也安稳落回了原处，其实还有更容易的方法，比如，找老板要她的电话、WhatsApp，上网搜搜她的ig、FB或是推的账号。
可他没有，而是选择这样原始的方法，访遍她生活的地方，两条腿走过乡间田野，走过小镇的街头巷尾。
每敲开一户人家的门板，他的呼吸就紧促一分
他不知道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是希望寻着她，还是寻不到
鞋子踩在泥砂碎石混杂的小路上，发出簌簌簌的响声，小镇的街道被黄沙笼罩着，是昏黄的色调。
路口飘来蒸笼里小笼包的香味，米粉锅里滚动的汤水和升起悬浮在半空中的烟雾让人看不清前路……耳边是路边小贩带着浓重口音的不断吆喝
她住的地方和繁华的N城完全不同，另外一个世界，可却是那样生动真实。
“我估计我家小囡这个暑假是不可能再回来咯，这个保温杯麻烦你交给她。”
车开入了隧道，车厢里的人被黑暗裹挟着，跌入了又暖又湿的世界
李东赫阖上眼皮，双手拥着她妈妈让他交给她的保温杯，陷入了舒适的梦境。
（三）
N城这个城市，实在不宜居，夏热冬凉的气候十分之糟糕，好不容易熬过了暴烈的夏日，又迎来了阴冷寒湿的漫长冬季。
你紧紧裹着一条毛毯，坐在图书馆冰冷的长板凳上，双腿控制不住，不断发抖。
对着生涩难懂的专业书，你痛苦地撩着头发，当初只想着要留在N城，就不管学校和专业怎样。
没有想到，做一件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事情是如此痛苦，自己当初真是too young too native.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十分一般的学校，学校复杂的行政管理和同宿舍人的冷漠态度都很让你头痛。
钢笔的笔尖钝住了，卡在粗糙的稿纸上，浸染了几滴墨蓝，缓缓开出了一朵花。
你烦躁地合上书本，一张纸从抖动的书页里掉出来。
（四）
“请注意，美团外卖有新的接单了。”
临到期末，学生们点餐的地址都从宿舍换成了图书馆，李东赫从正在火炉前忙碌转悠的母亲手中接过来刚出锅的佳肴，把它们按照订单分类装好，然后放到外卖箱子里头。
“欧妈，好了吧？我先送完这一批哦！”
李东赫嘿咻一声，把箱子背上身
“你别走！还有一盘马上好！”
“不管啦！重死了，你等下叫妹去送好了！”
李东赫双手抓住背箱带子，风风火火地往停在门外的自行车冲，一个不注意，厨房转口处橱柜上摆着的一个保温杯被撞倒在地。
“叮铃哐啷”
不锈钢制的瓶和盖子分离，在地板上欢快地打着旋儿
李东赫下意识举起双手，正在快速旋转的内胆让他的思绪也跟着转起来。
四下的一切都默化成了一部按了倍速播放的黑白影片，他看到小妹惊恐的表情，母亲从厨房里冲出来，举着锅铲，嘴唇开开合合
……
画面开始掉帧，停顿闪烁，终于又从黑白变成了彩色
“嘭……”
五颜六色的台球被打散，在绿色的台幕上跳动
（五）
你捡起那张纸，发现有墨水盖住了一些字。
“服务生X姐，X好，展信安：
可能有些唐突吧，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李X赫，今年十七岁……
……
好了，以上可能就是我的家庭情况了，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整天都呆在台球室里，游手好闲，原因就是：我实在是太无聊了，高考完毕，以我的成绩和家庭情况自然是不考虑入大学，兵役通知也没下来，我觉得自己的未来好迷茫
……
嗯，至于这些为什么和你说，大概是你不认识我吧？虽然每天我们都在球桌上较量，可是我们彼此连姓名都不曾知道，我在亲朋好友前的形象都是元气自信的，这样子认真和他们诉说心事一定会被笑掉大牙
……
其实，我觉得，你根本不会看到这封信，但我写出来了，心情也好多了。
对了，你的球技真的很赞！祝你开心
希望以后有机会一起去喝黑啤！再约打球，我知道N城有家居酒屋超级超级超级赞！”
真奇怪，这封信为什么会夹在你的书里？
你抬起头，努力思考，可能是自己在那家地下台球室打工的最后那一天，你突然想找些什么东西当纪念，在127号台球桌的抽屉里翻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宣传册，居然把这封信也夹进去了。
真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你端起信，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信上的服务生小姐应该是你吧？
这封信，大概是那个127号台球桌少年写的，他长的是什么样子呢？你想了好久也没能想起，只记得他递给你喝的那杯啤酒的味道。
那味道涩中带有甘，呛鼻又让人沉溺，真叫人上瘾！
想到这里，你的肚子咕咕叫起来，该死！这外卖叫了得有半个钟吧？怎么还不来！
你拿起手中的电话，穿上外套，走下楼去。
（六）
“图书馆的，一二三……”
自行车停在图书馆的小信箱旁边，李东赫把外卖箱子里的盒饭拿出来，仔细分着，拿出电话按键开始通知。
（七）
你站在图书馆门前竖立的小箱子前，抱紧了大衣，双手合十，嘴对着里面不断吹热气。
“真冷啊！”
你的脚跺着厚厚的雪地，就在此时大衣袋子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喂？”
你按了一下无线耳机的接听键。
（八）
“喂？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请问您是尾号7533吗？你的外……卖……？”
李东赫提起一袋盒饭，用耳朵夹住电话，突然，他觉得话筒里的声音清晰又亲近。
他转过身子来，对上了同样错愕的一张脸。
“这是你的……外卖吗？”
“哦，我是7533，谢谢你了。”
对面正按着耳边挂着的耳机的女生接过李东赫递过来的包装袋，那一瞬间，她的指甲刮到了他的皮肤。
火辣的痛，让已经冻红冻僵的手背有了知觉，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张握着球杆，伏低身子，趴在球桌上打球的面孔。
他推着自行车，很慢很慢的走，轮胎卡在了一块石头上。
“喂！”
后面的人在喊他。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紧张了起来，表情十分复杂地回过头。
“不知道你推荐的那家超级超级超级赞的居酒屋在哪里呢？”
皱起的五官瞬间舒展开来，他踢着脚下的石块雪粒，开怀地笑了。
（九）
人满为患的居酒屋的门外，加的座位也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有一张桌台前坐着一对年纪相仿的男女，从他们局促扭捏的神情表现来看，他们应该不是情侣。
然而，桌子低下那十只无限接近的手指证明了他们不可能是拼桌的陌生人。
一阵风吹过来，有白色的雪粒从头顶红色的伞面抖落下来。
桌子上冒着气泡的啤酒，和桌下终于紧握的双手。
美妙的冬夜，才刚刚开始。
